□　趙青航

我與趙宏編輯相識多年，她的寫作、編輯思路一直深深地影響著我，受益頗多。近日，我研讀了她的新著《法律人思維與寫作》，讓我得以更為系統(tǒng)性地了解了她的寫作方法論。法律寫作對于一名律師而言，是總結、思考、提升和分享，是個人影響力、專業(yè)品牌的塑造，是同客戶、法律職業(yè)共同體成員更加深入的交流、理解與尊重。法律寫作的水平可以通過訓練習得，并可以在寫作實踐中逐漸獲得提升。

趙宏編輯在書中談到了法律寫作的五重境界，我覺得這般提煉很有意義。我結合律師職業(yè)，略作調整：

第一重境界：白茫茫大地真干凈。這層境界對應的是一種“空對空”的狀態(tài)。因為彼時的律師尚無積累，未開始持續(xù)輸入，腦中“真干凈”，下筆便是“白茫?！?。缺乏知識，沒有觀點，鮮有見解，更遑論思想，所以律師不知什么可寫，也寫不出所以然來。

第二重境界：執(zhí)手相看淚眼，竟無語凝噎。這層境界用更形象的比喻就是“茶壺里煮餃子”。律師想要表達的內容很多，但就是倒不出來。腹中千言，下筆一行。不知如何整理思路、梳理邏輯、謀篇布局，不知如何舉例、闡釋、論述。

第三重境界：忽如一夜春風來，千樹萬樹梨花開。這層境界如同天女散花，律師有了豐富的積累，有很強的表達欲，常表現(xiàn)為特別能寫，洋洋灑灑，不計字數(shù)。一方面這些律師在“自說自話”“自娛自樂”，另一方面讀者卻看得云里霧里，理不出頭緒。這是因為作者缺乏（甚至毫無）結構、體系意識。

第四重境界：我本將心向明月，奈何明月照溝渠。這層境界的律師自以為在進行高雅的、規(guī)范的寫作，其實思維和語言受到了無形的禁錮。雖然其筆下的每個字都是漢字，但整齊地擺放在一起后卻讓讀者感到深深的“套路”。須知，寫作是為了交流觀點和思想，而這種寫作對讀者傳達思想的功能將大打折扣。

第五重境界：素月分輝，明河共影，表里俱澄澈。這是寫作的最高境界。有如此寫作能力的律師必然有大量的輸入、豐富的積累，諳熟邏輯，善于駕馭體系，掌握純熟的修辭手法。其產出的文字有命題、有觀點、有論證、有層次、有體系，兼具實質美和形式美，讀者在閱讀時能享受到一種智識上的愉悅感和充實感。

上述五層境界是律師寫作的幾個階段，前四種在不同層面反映了律師的寫作困難及問題。律師寫作雖都想達到第五重境界，但這個目標的實現(xiàn)不是一蹴而就的，甚至可以說凡達第五重境界，得先依次攀登前四層。這是因為律師個人的職業(yè)進步是循序漸進的，一般情況下，律師的執(zhí)業(yè)經歷、經驗與寫作廣度、深度成正比。寫作雖有方法可以習得，但持續(xù)、穩(wěn)定地輸出專業(yè)文章注定要有一個漫長的修煉過程。

看過五重境界，再談兩點感悟。

第一，提高格局，深度分享。這是趙宏編輯在書中談到的一個心得。也許有人會有顧慮，寫作的度不好把握。寫得淺了，太水，沒有干貨；寫得深了，把自己的看家本領都亮出來，給別人學會了，豈不是自摔飯碗么？其實，與其握緊手想抓住，不如打開心胸，律師同行們都無私地分享自己的經驗、心得，這個行業(yè)的水平就會越來越高。如此，每位律師個體都在一個專業(yè)水平不斷提升的行業(yè)中，就會不斷進步和發(fā)展，獲得越來越多的歸屬感和榮譽感。相信有這樣心態(tài)的律師，不但不會失去競爭優(yōu)勢，反而會獲得更多肯定性的評價。

第二，寫作能力是助推律師事業(yè)起飛的火箭燃料。一個人思想成熟的標志之一，就是能寫出清晰連貫、邏輯通暢、言之有物的文章。律師如果有意識地對日常的實踐經驗加以歸納，這個過程既是對自己經歷的梳理，也是對自己能力的總結，更是知識管理。這個過程是律師業(yè)務精進、行業(yè)交流、自我塑造、形象宣傳、形成獨特的個性品牌的一個重要步驟。從某種意義上講，律師無疑是文字工作者，應不懈鍛煉自己的寫作能力，逐步提高自己職業(yè)生涯的競爭力。

（作者單位：浙江金道律師事務所）